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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章 隐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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轮子和队医两个人在林子里面漫无目的地转了半个多小时,最后只找到了已经彻底迷失了方向的左岸。

“远风那小子哪儿去了?”轮子问。

左岸仿佛什么都听不进去,只是失魂落魄地喃喃道:“他不会回来了……他这次不会再回来了……”

三个人回到营地后,大家就问左岸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?

“他有病——”

左岸异常沮丧,垂着头道:“远风他有重度抑郁症,已经有好几次自杀未遂了。”

左岸说他和远风其实是兄弟,却是那种分别来自两个单亲家庭,既不同父也不同母,两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异姓兄弟。两个人之间的年龄相差五岁,左岸记得第一次见到远风的时候,对方还是个小学一年级的学生,却看起来孤单自闭,不喜欢说话。而远风的妈妈,也就是后来左岸的继母,却是个非常温柔美丽的女人,是位小学老师,对左岸就像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无微不至,让从小就失去母亲的左岸,感受到了久违的母爱。

左岸既喜欢这位新妈妈,也非常喜爱这个新弟弟,因为父亲是工程师,一年到头经常在外面出差,左岸就主动担负起帮助母亲照顾家的职责,送弟弟上学、辅导弟弟功课,日子过得忙碌却也舒心。但是好景不长,这种其乐融融的日子没过多久,远风的妈妈就因为操劳过度,一病不起,不久就溘然而逝了。临去世之前,远风的妈妈将左岸单独叫到病床前,含着泪说,我死了以后,小远在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亲人了,左岸你是个温和体贴的好孩子,我就把小远托付给你了,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小远。左岸就哭了,哽咽着说,妈你放心,我就是小远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,一辈子都是!

远风妈妈走的那年,左岸也不过才十五岁,很快父亲就又结婚了,左岸明白,父亲也是迫不得已,实际上是为了找个人照顾这个再次支离破碎的家。父亲再娶之后,远风性格就变得更加孤僻了,既不跟继母说话,父亲偶尔回来,他也几乎不打招呼,整天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。

“我想,那时候的远风,是把自己当做这个家里唯一的一个多余的人了吧——”左岸叹息道。

后来左岸如兄如父般地照顾着远风,甚至没跟家里人商量,就偷偷放弃了考入北京一所著名高校的机会,而是留在家乡继续替父亲打理这个家。每个家庭中,父亲就是那棵顶天立地的大树,父亲不在的时候,他作为家里最年长的男人,就要代替父亲为全家人遮风挡雨,只要全家人能够在一起,他不在乎哪怕要牺牲掉自己的一切。

毕业后左岸留在当地一所师范院校教书,而远风则远走他乡,异地求学,毕业后在上海一家大公司做平面设计,从此兄弟俩天各一方。左岸时常会给远风打电话,问他的近况,给他讲家乡的琐事,而远风通常不说话,只是在电话那头静静地听。再后来左岸跟同学校的一位女教师结了婚,那是个像当年远风的妈妈一样温柔贤淑的女人,尤其眉眼之间恍惚有着那么几分相似。再后来每次通电话远风总是很忙的样子,说不了几句就挂了。对于远风的变化,一开始左岸并没有多想,觉得也许是大城市工作压力大,直到有一天他半夜接到一通上海警方打来的电话,说远风在市中心某商业大厦楼顶自杀未遂,警方在试图联系家属时,在远风的手机里只找到了左岸这一个手机号码。

“第二天我就匆匆飞到上海,在警察局里见到了远风。”左岸道:“民警说远风可能有抑郁倾向,建议我作为家属给当事人予必要的监护。”

抑郁症这种精神疾病,识别率低、就诊率低,却复发率高、自杀率高。据世界卫生组织估计,目前全球有逾3亿人罹患抑郁症,约占全球总人口的4.3%,其中中国有5400万名患者,相当于100个人里至少有3个抑郁症患者。有关自杀和抑郁症的研究数据表明,在曾经有过抑郁症治疗史的病人中,约有2%会因自杀而死亡。

“当时我和父亲都坚决劝说远风回云南,可远风他却执意不肯回来。”左岸道:“最后没有办法,我就利用暑假、寒假和课余时间,经常去上海陪远风去医院治疗、复诊。后来我就说,你一个人生活很容易出事,不如多认识一些朋友或者好好谈个女朋友?可是远风他就像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一样,大发雷霆,半夜跑出去站到十八楼的天台上,直到警察赶来才被强制带下来。”

“抑郁症是一种自杀率很高的心理疾病,你后来有没有试着找到病因?”南歌子就问。

“没有。”左岸痛苦地摇头道:“远风他对治疗很不配合,而且病情最近还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。这次他向公司请了年休假来墨脱,说是要出来彻底放松一下,我就预感到不对,所以就追着他一起来了,没想到竟然还是……”

轮子皱着眉,始终一言不发。这次的墨脱徒步探险任务无论是从人员还是到行程,简直是状况百出,饶是他带队经验丰富,也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焦头烂额过。先是平措和顿珠藏族向导兄弟俩与队伍失去联系,然后是高更和远风相继脱队,出发时原本十四个人的探险队,到如今只剩下了十个人,而剩下的这些人是否能够活着回去,眼下也都成了问题。

从早上一直忙碌到现在,大家都已经疲惫不堪、情绪低落,于是就在附近随便找了点儿山菌野菜,用泉水熬了锅素汤,勉强算是解决了一顿午饭。萝莉莉就问,咱们现在没有户外帐篷,晚上可怎么睡觉啊?还是老a野外经历丰富,就手把手教大家利用树藤和野生芭蕉叶搭建简易帐篷,于是林子里就立起来了几顶跟周围环境浑然一色的小窝棚。

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体力消耗,大家就尽量躺着,空空将脸朝着对面山崖的方向,叹气道:“如果是今天让我遇见那些巨型‘节胸’,我一定来者不拒,把它们当作大号皮皮虾给捉住煮了吃了。”他就问我说:“姚远,你们刚才在林子里见着猎物了么?”

我想了想,就道:“嗯,发现有野猪。”

空空就“嗳”了一声,道:“这地方的野猪,可是地道的野生藏香猪。据说藏香猪是高原特有的原生品种,生长在海拔3000米到4000米的山间密林里,肉质紧实,即使是脂肪部分也特别有嚼劲,墨脱的特色藏餐‘荷叶藏香猪’,必须要八分肥、两分瘦……”

“停停停——”

我赶紧打断他道:“兄弟你还是别说了,你越说我越饿。”

萝莉莉闻言,就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,安慰我说:“饿其实只是一种感觉,是神经元发出的信号,再经过大脑整理出的‘饥饿’的感觉。我减肥的时候就经常整天整天地不吃饭,一觉得饿就自我暗示说:‘明明有那么多脂肪可以消耗,大脑又想骗我吃东西!’我的减肥经验就是,等到饿过了劲儿,自然就不觉得饿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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