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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很震惊。
收尸。。。这应该是很悲痛的事，但颉宇说得轻描淡写，一如之前他想平息见到我的冲动一样，现在他也在努力放缓语调，压抑悲痛，尽量说得很自然。
“五年前悄悄离开你，我很抱歉，但当时我和妈妈走得也很急，对方只给了我们三天时间。而且还没到达医院前，我妈也离家出走了，我根本无法思考其他事。”
我听得很心疼：“伯母什么时候走的？”
“就是去领取父亲遗体前一晚，她把医院的具体地址给我，把家里的账户密码给我，然后也告诉了我关于我父亲身世的真相，然后就在我睡着了以后走了。”
他低沉着嗓音，伤痕在眼中，在情绪里：“妈妈的突然离开让我更受打击，但我没有找回她，只能继续去处理父亲的后事。关于我的父亲，他原来曾经是个很出色的模特，资质优秀。我们身高差不多，模样相仿，但他有一种哪怕是如今的时尚界也趋之若鹜的‘高级感’，多次上过类似于三大刊级别的封面，也是知名时尚设计师的御用模特。妈妈给我看了她为数不多的，爸爸年轻时的照片时，我真的吃了一惊。那是一个四分之一混血的模特，皮肤白皙，肢体匀称，笑容有些忧郁但让人舒心。他喜欢金色，就像向日葵一样。那时候，他大概就二十岁出头，虽然还没有完全出名，但已经受到了业界的瞩目，走过知名大秀，穿过连许多大牌明星都穿不上的奢侈跨季定制服。
而我妈妈是他在酒吧偶然遇到的钢琴师，本身是音乐大学的高材生，他俩一见钟情，私定终身。我当时实在想不明白，这样优秀的男人，这么完美的结合，本该是幸福美满的家庭，为什么最后会变成那样？为什么我父亲会堕落，妈妈要带着我躲到乡镇去，我的人生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。。。？”
堕落？
我听出了什么，甚至不忍细问。
但颉宇一咬牙，还是主动说了：“酗酒、吸du，我去帮他收尸的时候，还有人把钱甩在我脸上，说是上次的嫖zi。。。我当时满心想的是，我是不是在做梦？一个条件那么好的模特为什么要堕落成这样？我妈妈从来不说爸爸的坏话，提起他做的糊涂事也只说他是叛逆了。可警察告诉我，我爸爸没有什么道德观念，他为了满足自己的喜好什么都干，字面意义上的什么都干，我当时看着他在警察局的犯罪记录，甚至还有盗窃，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。。。
更多的我也不想提了，他在我这里唯一的优点，大概就是会寄钱回家给妈妈。但是也不多。虽然后来我才发现那都是他自己大部分的钱了。”
我顾及颉宇的心情，大气不敢出。颉宇虽然说得很平静，可我想他心中已经伤痕累累了，这种情况下，我真的不希望在说什么刺激他。
但他对我一直都很温柔，见我一言不发，他对我道：“吓到你了吗？”
“没有。我只是心疼你。”
“最艰难的时候都过去了，我只是很不甘心，因为我去搜了我父亲以前的品，不管是照片还是视频，我看到他是个工认真，共情能力很强的人，他对所有设计师的衣服都有自己独特的穿搭理解，他会思考怎么做表现力更好，会写拍摄心得，也会自己搭配单品，甚至有不少搭配比设计师自己想的还要好。他还喜欢设计，曾经想要创立自己的品牌。如果他好好活着，好好生活，现在的他绝对不亚于当红任何一个模特，我想不清楚他受了什么刺激，为何堕落。。。？”
他说这些话时，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迷茫中。
夜雨变大了，风也变大了，吹得他的额发凌乱，但颉宇却丝毫没有察觉，只是直直望着黑夜里不知哪个方向，好像那里有他父亲的影子，一个巨大的谜团。
“那这件事，一直都没有答案吗？”
“也不是。有一天，爸爸的葬礼上，他的一位老朋友找到了我，通过他，我了解到，我爸爸变成这样，和他的父亲脱离不了关系，也就是我的祖父。”
关于颉宇的祖父，对我来说和他父亲一样神秘，所以我无话可搭，只能听着。
而提到祖父，颉宇的眼里瞬间充满了凌厉，那好像是一种恨意。
“爸爸的爸爸，有自己很大的产业，也是一个比我爸爸还要不称职的父亲。听说他为了一己私欲伤害了我父亲的自尊，所以他年少就离家出走，再也没有回去。可是就算他跑了，他父亲也一直在找他，并且在精神上虐待他，折磨他，后来我父亲就变了。我想，他也许是对人生绝望了吧。”
天啊，这到底是。。。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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