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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
冰沙
九月的第三场雨，将夏末残留的大半暑气悉数带走。
清晨的温度又有小幅度下降，玻璃窗上氲上很薄一层白雾，拂动的风里渗着凉。
祁安把洗干净的短袖收好，从柜子里翻出一件厚一点的卫衣穿上。
下午三点过一刻，外头出了太阳。
光线不偏不倚地落在窗台上，灰霾与阴翳被赶走，丁达尔效应留下最温暖的一道。
祁安当时正在写数学作业，不经意抬起头，刚好看见眼前这一幕。
笔被撂在桌上，她走过去把窗户推开，别在耳后的发丝被吹下来，蹭在脸颊有些痒。
两条街外，一辆公交车刚刚到站，背着书包的小朋友欢声笑语从上面跑下来，陈旧的杂货店前，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在晒太阳。
视线回到近处，她又瞧见楼下东南角的那棵白桦树。
很不起眼的一棵，树叶甚至有了凋零的趋势，于她而言特殊，左不过是因为前夜和某人站在树下多说了几句话。
最后一门物理写完，祁安抱着睡衣去洗漱，眉心不自觉皱着，还在为刚才没看懂的知识点苦恼。
午后寒气消散，天花板上的风扇重新运转，黑板上的三角函数还没有擦净，右上角粉笔字写着周一缺勤一人。
夜更深了。
他们拍门的力气很大，破旧的门不堪重击，好像下一秒就会就会被砸坏。
“不用啦。”祁安揉了揉眼睛，“我就是睡得有点晚，不用担心。”
那头的敲击还在继续，祁安后背死死抵在门上，浑身血液倒流，脸色苍白得有些病态，薄衫被汗浸透。
时间已过两点，祁安扯过被子躺下，强迫自己闭眼。
电话很快接通，不知是不是思绪被恐惧占据，磕磕绊绊好几次才把地址和其他信息说清楚。
祁安缓了片刻才迷迷糊糊睁开眼，声音很小，几乎要听不见：“我没事。”
她睡不着。
钟思琦咬着半根冰棒从外面进来，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座位上的祁安。
今晚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个例，这一带流浪汉的本就多，治安也差，去年冬天一连发生了好几起入室抢劫的案件。
不会吧.
大概是没得到想要的反应，五分钟后，敲门声消失，脚步声也逐渐隐匿在夜色里。
跌跌撞撞地跑到床边，祁安控制住不断发抖的手，拿出手机准备报警。
光线刚好顺着窗帘的空隙落到这片，她皮肤本就白，现在又添了点病态，眼下那圈乌青就被衬得更加明显。
钟思琦加快脚步凑过去，弯腰在她胳膊上戳了戳：“安安，你还好吗？”
放在旁侧的手机屏幕马上就要熄灭，聊天框里是打给钱舒荣的长串电话，但是她一个都没接。
千钧一发之际，她想起来，之前那个女生提过，这房子马上要被拿去抵债。
钟思琦皱着眉抿了下嘴唇，看起来不是很相信她的话。
因为祁安没看清对方的长相，加上附近监控年久失修，来人身份无法确定，警察来这一趟算是徒劳，只是留了电话，如果有什么新的进展会再联系她。
“谢谢你们。”
时针马上就要指向12，谁会在这个时间找上门来？
第六感告诉她外面的情况不会很友善，她没敢接话，脚步很轻地挪到门边，踮起脚，从猫眼向外面看的时候还是不太敢。
那一整天她心情都很好，计划也清晰，想着用一天的时间把作业和功课弄好，第二天早点出门，看看有没有可以租的房子。
额头上冷汗未消，瞳孔惊魂未定。
她今天整天情绪都不是很高，黑发松松地绑在脑后，散在耳侧的碎发有些乱，即使大半张脸都被挡住，但还是难以掩盖身上的疲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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